此话一出，那扮项羽的人立马激动地道：“这不可能！之前贾老爷打赏过我们戏班子，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，怎么会有过节？”

“这么说来，贾老爷经常看戏？”虞尧挑了挑眉，虽然也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。

“不错，他也算是常客了。”扮范增的微微颔首。

“当时出事时你们没人阻止他吗？”魏临问道。

“不晓得，俺们那时都丢了魂似的，现在想起来也只记得他跳下台把剑刺向贾老爷罢了。”扮范增的摇了摇头。

魏临想起那把剑造出的伤口，蹙着眉问道：“你们那剑……”

“那剑没开过刃，刀锋本就是钝的。而且那剑若是能伤到人，俺与他过招时早就出事了，怎么还能在这里和大人说话？”扮项叔的人把剑递给魏临。

魏临检查了一番，的确没有问题，可这把剑到底也不是刺杀贾老爷的那把剑，魏临一时之间也无法确认。

见魏临这幅表情，扮刘邦的马上意识到他在想什么，连忙道：“大人，这些戏里用到的武器我们梨园一直都很谨慎的，而且上台前为了避免伤人已经仔细检查过了，并无调包的机会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话虽是这么说，但还是需要和扮项庄的人亲自确认为好，若真是被上身而杀人，那可真是太冤了。

魏临本打算直接去寻扮项庄的人问话，不想在阁楼外遇见了一个贾府上的丫鬟，她朝着三人行了一礼道：“几位大人，夫人念在你们一路奔波劳碌，请你们到凉亭吃些茶点。”

这丫鬟说话时，视线也是忍不住投在沈容鱼身上，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，虞尧和魏临表示已经习以为常，也不甚在乎。

“好，请姑娘带路吧。”

*

梨园的凉亭就坐落在小池边，波光粼粼的湖面旁立了一座假山，水里隐约有几尾鱼掠过，潺潺水声听着怡人，想来这筑起梨园的匠师应当是个清雅脱俗之人。

踏上凉亭的台阶时，只见妾室云姬站在夫人身后，一身浅蓝色长裙，面上不施粉黛，一头墨发用簪子绾起，眉间尽显担忧之色。

可坐着的夫人气色差得要多了，一身素缟，面上隐约有两行泪痕，虽已稍作打理，但憔悴之色却依然不减。

“夫人。”魏临行了一礼。

“请坐吧。”夫人道。

魏临和虞尧战战兢兢的，沈容鱼倒是显得自然多了，坐在夫人身旁。

“想吃糕点吗？”夫人温柔地递给她一盘糕点。

“谢谢！”沈容鱼乐开了花，小手拿起桂花糕来吃。

见夫人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来，云姬眼里闪过一丝欣喜，嘴边也勾起一抹笑意。

旁边二人沉默了好久，那叫一个欲言又止，可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。

沈容鱼余光扫到魏临和虞尧二人的表情，也拿了一块给他们：“哥哥不吃吗？”

“不饿，容鱼自己吃吧。”魏临摇了摇头。

虞尧觉得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没意义，开门见山地问道：“夫人，这贾老爷才死了一日，您的丧服是何处来的？还是说……夫人最近有近亲去世？”

魏临一脸茫然，满头问号。

虞尧这样问不是太直接了点？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挽救这个破话题。

夫人听后一愣，笑意嘎然而止，别过头去。

魏临手足无措，正当想力挽狂澜时，云姬愠怒地道：“夫人不便回答，还请公子莫提。”

虞尧却是不以为然：“逝者已矣，逃避也无用，否则我们也无法办案。”

不！你住嘴啊！

魏临实在欲哭无泪，云姬听后更加怒了，重重地拍了桌子：“公子，请你离开这里！”

明明夫人的情绪才刚缓和些，虞尧三言两语就勾起了夫人的伤心事，还穷追不舍的，这不是徒增伤悲吗？

虞尧蹙了蹙眉，啧了一声，站起身来果断离开凉亭。

沈容鱼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，夫人哽咽着道：“妾身身子不适，先回去休息了。”

沈容鱼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，缩到魏临那里去。云姬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夫人前些日子诞下了死胎，这儿女都是娘的心头肉啊，夫人怎么能不伤怀？原本还有老爷陪着，如今却……唉，还请大人能谨言慎行。”

“在下明白。”魏临微微颔首：“只是想问问，贾老爷生前可有什么仇家？”

云姬摇了摇头：“左右也不过做着小本生意，能招什么仇家来？且若是对钱财起义，夫人的娘家比老爷富裕许多，无需如此。”

魏临眼一沉，若真是如此那线索可就断了……

“妾身担心夫人身子，先回去伺候了。”云姬匆匆告退。

魏临凝重地点了点头，只好带着沈容鱼离开凉亭，可虞尧没老老实实在那里等着，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

魏临实在无奈，却看见假山后面有个熟悉的背影，赫然是虞尧。

“虞尧。”魏临走到他身边去拍了他的肩膀，却见他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的东西发呆。

魏临觉得奇怪，也随着看去，只见一个纸扎起的戏台上站着四个画了不同妆容的纸人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拿着剑刺向台下观众的纸人。

那被人刺向的纸人坐在梨花木椅上，无神地看着戏台，身体有一个被撕开的窟窿。台上的纸人却还是在做着自己的事，一人舞剑，一人神色不安，一人气恼，一人手里拿着酒豪迈地笑着。

台上和台下，分明只是隔着一个戏台，看起来却是毫不相关。

更让人震撼的是，这些纸人扎得栩栩如生，魏临隐约觉得这台下的中年男子便是贾老爷……

这时虞尧才转过头来问道：“此情此景，可否熟悉？”

“你是说，这些纸人有问题？”

“当然！”虞尧语气有些兴奋：“这案子应该很有趣。”

有趣个鬼！

魏临内心吐槽，而虞尧已经去检查那纸人了，把人搬下来不说，离谱的是他直接撬开纸人的嘴来检查，还真让他找出东西来了。

“这……应该是生辰八字吧！”虞尧已然跃跃欲试：“我们直接去官府吧，核对一下这生辰八字是不是那个扮项庄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