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来了。”
老人的声音不大,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林默和苏晴的心上。
话音未落,书店那扇沉重的木门,无声无息地向内打开了。
门口站着两个人。
他们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身形和样貌都普通到让人过目就忘,就像是从数据库里随机生成的标准人像。他们没有佩戴任何武器,但他们走进书店时,那种绝对的自信和压迫感,比任何枪械都更令人窒息。
其中一人手中托着一个银色的立方体,正嗡嗡作响,散发着与窗外惨白光线同源的能量。正是这个立方体,制造了外面的“绝对静默区”。
“目标确认:‘回响石’。”左边那个男人开口了,他的声音平直得像一条直线,没有任何语调起伏,“目击者两名,身份确认。店主:陈,‘守门人’序列。威胁等级:低。”
“执行标准协议。”右边的男人接着说,“回收‘石板’,清除所有相关记忆载体。”
他们的目光扫过林默和苏晴,就像医生在看两份需要处理的病历,冰冷、漠然,不带任何个人情感。
“清除?”苏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站起身。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,而是愤怒——一种自己的领域被粗暴入侵的愤怒。‘清除?’她冷冷地看着他们,‘你们是谁?执行的是谁的协议?’
“我们是‘现实’的维护者。”左边的男人回答,同时向他们走来,“你们接触了不应存在的‘信息’,造成了‘现实’的局部不稳。为了防止悖论扩散,必须将你们的存在,连同你们的记忆,一并格式化。”
格式化。
这个词让林默和苏晴同时感到一阵恶寒。那不是死亡,而是比死亡更彻底的……抹除。
“清道夫!想从我这里拿走东西,可没那么容易。”老人向前一步,挡在了林默和苏晴面前。他看似瘦弱的身体,此刻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。
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,只是伸出干枯的手,在身边一个堆满了古籍的书架上,轻轻敲了三下。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三声轻响,如同投入另一个维度的咒语。
整个迷津书屋,在瞬间“活”了过来。
在苏晴震惊的目光中,她看到无数本书籍的“数据流”被激活了。高耸的书架并非在轨道上移动,而是像全息投影一样,局部溶解成光的粒子,又在另一个位置瞬间重组。它们以一种无视惯性和物理碰撞的方式,将整个空间切割成了不断变化的迷宫。
那两个清道夫被瞬间分离开来,困在了由书架构成的墙壁之间。
“空间置置?不,是基于信息场的‘逻辑重构’!”苏晴立刻分析出了其中的原理,但正因为看懂了,她才更加震撼。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,竟然能将整个书店当作一个巨大的硬盘,随意修改其中的“扇区”布局!
“快走!”老人转过头,急促地对林默和苏晴说,“从后门离开!我撑不了多久!”
他指向书店的后方,那里的墙壁上,一本本书籍正在自动翻页,书页上的文字和图案像流水一样汇聚,最终“画”出了一扇发着微光的门。
“这是……”林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。
“雅夏的‘后门’技术,一种短距离的空间跳跃通道。”老人沉声解释道,“它会将你们传送到城里某个安全的角落。快!带着石板走,不要回头,不要再来这里!”
“那你怎么办?”林默急切地问。
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:“我只是个守门的。我的任务不是胜利,而是确保‘故事’能延续下去。现在,你们就是新的‘故事’。快走,别让这个故事刚开始就结束。”
“轰!”
一声巨响传来,一面由厚重橡木构成的书架墙,被硬生生轰出了一个大洞。那个手持银色立方体的清道夫从中走了出来,他毫发无伤,只是西装上沾了些灰尘。他手中的立方体光芒大盛,正在强行解析并覆盖老人的“逻辑重构”。
“守门人,你的权限已过期。”那个男人冷冷地宣告,同时抬起了另一只手,他的手掌上浮现出和回响石上类似的、但更加简单和制式化的符号,“根据《现实稳定协议》,你的存在权限已被撤销。”
“快走!”老人大吼一声,双手猛地按在地上。
整个书店的地面上,无数古老的文字和符号亮了起来,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,将两个清道夫暂时困在了原地。
林默不再犹豫,他拉起还在试图分析“后门”数据流的苏晴,冲向了那扇由书页构成的光门。
就在他们即将跨入光门的瞬间,林默回头,最后看了一眼。
他看到老人瘦弱的背影,在巨大的法阵光芒中,显得无比决绝。
他也看到,那个清道夫举起了手中的银色立方体,对准了老人。
一道比周围光线更纯粹、更冰冷的白光,从立方体中射出。
林默的心猛地一沉。在那道白光触及老人的瞬间,他没有看到爆炸或毁灭,他看到老人的身影开始‘像素化’,像一张被删除的旧照片一样,从边缘开始分解成无数发光的粒子,无声地消散在空气中。这个画面,连同老人最后那释然的眼神,被永远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。下一秒,他和苏晴一起,被光门吞噬了进去。